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人生如戏-《公子許新书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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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房俊闻言宽慰道:“人无完人、金无足赤,每一个人都有缺点,即便是圣人也一样,谁又能生而知之、通晓宇宙呢?做皇帝很难,金口御言、口含天宪是绝对不可能的,有人不听话,有人想造反,谁能奈何?但做皇帝也很容易,只要通晓为君之道即可。”

    李承乾追问:“何谓‘为君之道’?”

    房俊放下茶杯,肃容道:“若是问一个学富五车的当世大儒,这个话题能够洋洋洒洒写下一部鸿篇巨著,从各方面阐述这个主题,并且旁征博引用无数例子去佐证自己的观点。然而如此宏大而广博的话题,其实可以简单用两个概括归纳:用人。”

    李承乾愕然:“用人?知人善任的道理,自幼诸位师傅便予以教诲,朕倒是也知道一些。”

    正如房俊那句“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”,这就是知人善任的基础,一旦所托非人,好事也能变成坏事。但如此便能做好一个皇帝?

    太简单了吧……

    房俊果然摇头,失笑道:“屁的知人善任,那都是扯淡,王莽宗族称孝,师友归仁,及其居位辅政成帝、哀帝之时,勤劳国家,直道而行,动见称述,实乃治国之干才;曹操武略斐然、治世之能臣……这一文一武能力卓著,陛下将他们任用于所擅长之领域,难道就天下太平了?”

    李承乾无语。

    王莽以“禅让”之名行篡汉之实,自称“更始皇帝”,曹操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,这两人一朝重用,便是社稷倾颓、宗庙断绝之结果,哪能任用?

    可这两人皆乃不世出之能人,如若“知人善任”的道理为真,则必然深受其害……

    一时间,李承乾自幼承受的正统教育与现实发生了冲突,令他有些茫然,甚至不知所措:“怎会这样?”

    房俊笑道:“很简单,‘知人善任’是有前提的,那就是这个人必须是自己人,他会遵循你的意志行事,他的利益与你一致。譬如微臣为何始终如一坚定的站在陛下身边?理念一致、性情相投、帝国正朔……说到底,还是利益一致。可若是陛下与微臣的利益相悖,支持陛下便等于损害了微臣的利益,微臣又岂会支持陛下呢?萧瑀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天下名臣,能力卓越,但他现在宁愿投奔晋王做一个反贼。”

    举例说明了自己的观点,然后,房俊做出了总结:“所谓的‘用人’,其实就是把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,把敌人搞得少少的,做到这一步,陛下的江山皇位便稳如泰山。而后,弄清楚自己人的能力性格特长,争取做到知人善任,则治世将临。最后,多管人、少管事。”

    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但国家的政务却是无限的,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政务之中,事必躬亲、身体力行其实并不是好,懂得放权、懂得用人,才能个人、国家两不误。

    否则就算你一身是铁,又能打几根钉?

    强如诸葛亮、雍正一生劳苦不曾享受半分,最终也落得一个积劳成疾、壮年陨落的下场……

    李承乾听懂了,但却愈发一脸困惑:“岂能如此呢?身为君主,自当胸怀四海,先帝在时便对魏徵容忍再三,即便魏徵时常不顾君王威仪而有所诋毁亦不曾予以惩戒,甚至说出‘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’之箴言,而魏徵明显不是先帝的‘自己人’……”

    房俊无语,无奈道:“如果有需要,陛下也可以选择一个人作为您的‘魏徵’,人选很多,譬如程咬金,譬如萧瑀。”

    后世有一句话:“举凡杰出的政治人物首先必然是优秀的演员”,这话有些偏激,但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精辟。

    演员的本职是表演,政治人物也是……

    李承乾明白了,但却有些不能接受,面容扭曲着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先帝之所以优待魏徵,且能够唾面自干,乃是故意向天下人宣扬他优容宽广之胸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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